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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讨论」的消失(互联网问题及答案)

小贤推荐:

当今互联网上,有很多“乱象”,比如饭圈经常在微博上互撕、知乎的部分用户热衷于“过度解读”。

还有一些文章在微信公众号上能畅通无阻地发表,发表之后也能基本完好地保留在互联网上;反而是在更小众、更有自由主义倾向的豆瓣上发表时,迅速遭到删除。

也许今天的我们已经习惯了这些现象的发生,但是,大家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它们会频繁的发生?

今天的文章提供了一个全新角度来思考这些问题。文章很长,但很值得每一个人认真读完。

相信你认真读完以后,会对现在互联网上的种种“乱象”有新的认知。

本文授权转载自公众号「沙丘研究所」,作者陈飞樾,运营研究社略有删编。

最近一段特殊时期,很多人观察到这样的现象:

一些文章在微信公众号上能畅通无阻地发表,发表之后也能基本完好地保留在互联网上;反而是在更小众、更有自由主义倾向的豆瓣上发表时,迅速遭到审查和删除。

这种有趣的对照,促使我反思社交媒体的结构搭建。

使用政治哲学中的“公共领域”这一概念,可以很好地解释上述现象。

早在 2000 年代初的互联网 1.0 时期,全球的学者们就憧憬并且讨论过一件事:

「网络空间」代替「城市空间」接管公共领域,甚至创造前所未有的理想公共领域的可能。

显然,这个理想最终破产了,但其破产的原因其实值得被分析。在这个层面上,也能更宏观、更直观地理解,为什么我们日常使用的社交媒体是现在这个样子

互联网刚刚开始走进千家万户的那段时期,许多人幻想“数字化理想国”的到来是可以理解的。

古希腊城邦当中对于公共事务的讨论,参与者仅仅是成年男性;而19 世纪法国的公共事务讨论,则仅限于新兴资产阶级和知识分子。

所以在当互联网开始走进千家万户的时候,自然有一部分学者热切企盼,互联网作为全新的、低门槛的、匿名化的媒介,会为全球网民带来前所未有的平等话语权。

因此,它为什么不可以成为乌托邦式的公共领域呢?

△ 左:《雅典学院》;右:《在若弗兰夫人沙龙里诵读伏尔泰的悲剧〈中国孤儿〉》

很遗憾的是,故事后面的发展仍然遵循了那个重复了千百遍的俗套——人类期待某种技术的进步,能够颠覆性地改善人类世界。

但是,事实上,新的技术只是反过来再次强调了人类群体原生的缺陷。

近 20 年过去了,我们或许并不用太长时间,就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至少在互联网中,真正意义上平等公开的讨论不(再)存在,社交媒体平台的搭建逻辑,反而是在有意避免公共领域的形成。

匿名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实名化——社交账号须与身份证、手机号绑定。

学者们曾经畅想的那个民主、平等、分散、去中心化的世界终究也没有到来。

可以看到,官方媒体、“头部账号”与草根用户之间,已经拉开了无法逾越的流量差异,用户制造的内容(UGC)彻底溃败给专业团队制造的内容(PGC)

高质量的对话是公共领域形成的充要条件。“公共领域中,作为私人的个体来到一起,形成公众。”在这里他们不断通过理性对话达成统一的意见——公共的意见。

一篇公开发表的内容,即便可以供所有用户浏览,但如果它结构性地避免了任何有效讨论的产生,这篇内容仍然不是“公共”的。

这也是为什么当代传播学中一般认为,论坛、博客和留言板仍然是数字时代迄今为止最好的公共领域。

很遗憾,我们已经见证了论坛与博客的衰落,而主流社交媒体的留言板早已被阉割到残缺不堪。

△ 传统的论坛和博客的交互界面中内容发布与所有评论以相同权重出现在同一界面中。

造成这种情况当然有多种原因,譬如很多人把论坛和博客的衰亡,归咎于其从电脑端转战智能手机端的失败过渡;

把社交平台中严重受限的留言板功能,解释为对粗俗内容以及钻空子、刷流量等恶意行为的防范。

但是,综合说来,数字时代公共领域的消亡是技术原因,也是时代发展原因;但是,究其根本还是“更大的结构性”原因。

01

微信公众号

我们从自身发布内容最常用的平台——微信公众号平台开始,具体的解剖这个问题。

作为全世界日/月活动量最大的社交平台,微信的成功与它初创时期良好的“私密性”分不开关系:

朋友圈可以是意见发表的场所,但是发布的内容只可以由用户的好友看见。

正是这一点促成了这款产品最初时期的成功,但是也正是这一点使得这个平台——无论其用户数量有多么庞大——实质上仍然是一个多中心的私人领域。

那么在微信平台中,到底存不存在这样的场所,容许“互不相识的,作为私人的个体来到一起,形成公众,进行讨论而产生公共意见”呢?

事实上是有的,那就是公众号推送中的“留言区”,这是微信平台中唯一一处允许“并未互相添加好友的陌生用户”同时出现,并且汇集公共意见的地方。

虽然公众号本质还是个私人领域,但产生公共意见的情况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2020 年 3 月 11 日,互不相识的微信用户们在一篇推送的留言区,接龙《人物》周刊的“发哨人”文字内容,体现的正是这种陌生用户之间富于合意(意见十分一致)的互动。

这大概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微信推送中“留言区”受到如此严格的限制,这些限制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无法讨论

并非所有公众号都拥有留言区。在 2017 年 12 月 6 日之前,只有部分持续发布原创内容的公众号会得到官方邀请,开通留言功能。

2017 年 12 月 6 日到 2018 年 3 月 12 日,是并不长的“好日子”,在这段时间注册的公众号自动带有留言功能。2018 年 3 月 12 日以后注册的公众号再次没有留言区。

理论上来说,现在微信官方还会进行不定时进行考核,考核成功之后向公众号运营者发出邀请开通留言功能。但是,就运营者之间的交流可以知道,这实属极其个别的情况。

2)讨论的数量受限

如果公众号拥有留言区,那么精选数目的上限是 100 条。

另外,更重要的是,作为讨论场所的留言区显然依附于“推送”才可以存在,而“推送”的数量被限制在订阅号每天 1 次,服务号每月 4 次。

3)讨论的互动次数受限

留言出现以后,只能由作者对评论进行最多一次回复。他人不得回复。(即便是后台已经极其私密化的留言,同样限制了 48 小时的回复时间。在此之后留言会被删除。)

△ 微信公众号图文消息的交互界面中,信息层级基本平等,内容发布与所有评论(上限 100 条)以相同权重出现在同一界面中。然而,只能由作者对读者进行回复,读者与读者之间难以互动。

4)公众号主体对讨论内容负责

留言的发布,并不是由读者自主决定,而是由公众号的运营者在后台选择出来展示。众号的运营者也需负担责任。

事实上,这种逻辑体现在公众号运营的每一处细节。

也譬如在留言区的申请上, 2018 年 3 月 12 日之后如果想要获得留言区,几乎唯一的方法是进行公众号迁移,即从“个人订阅号”迁移至“企业订阅/服务号”。

而“企业”号的注册则需要提供除姓名、身份证号、手机号之外的更多信息,包括公司名称、注册号、法定代表人、社会信用代码、登记注册地址等。

这种门槛的升高将公众号的内容发布更紧密地与企业绑定在一起,意味着主体要更加明确地意识到,自身对于内容的发布、留言区的讨论内容,都负有无处遁形的法律责任。

02

豆瓣

在知道了“公共领域”的定义以后,其实不难理解,为什么更小众、更偏“自由主义”倾向的豆瓣平台,对用户发布的内容进行了比微信更加严格的审查。

这是因为,豆瓣的传播架构比起微信来说,已经算是极其容易形成“公共领域”了——无论是广播、日记、评论、相册或是小组中的发帖,留言区都是自动存在的。

豆瓣平台上的留言数量不受限制、每一篇留言的字数也不受限制、留言之间互动次数依然不受限制。

又因为,自从 2005 年网站创建开始,“书影音”的标记就是功能的重点,豆瓣网的第一批“网红”以受教育程度较高,甚至带留学背景的知识分子为主。

可以理解,这个数字空间自然有潜力成为公共意见凝聚的场所。

不得不提的是,豆瓣作为社交平台在 2011 年改版以前,事实上以“友邻系统”知名。

彼时,用户和用户之间的交往方式是申请“与对方成为友邻”,在这种情况下,两个用户要么互相关注要么是陌生人,更类似微信的“好友添加”,也更还原平常人际交往过程中交朋友的过程。

这种亲密感、在场感和私人化特征打动了不少用户,最后也导致一部分用户在其“友邻系统”改版时一怒之下注销了账号。改版以后沿用至今的“关注”式互动,基本类似于微博。

当原先那种更趋向“原子化”的结构,改变成更复杂也更流动的网状结构,“广播”、“小组”功能块,也就正式化身成为豆瓣在数字时代的“广场空间”——

如果说“友邻系统”更像是街坊邻居之间点对点的走访做客,那么现在,互不相识的人们可以更方便地聚集起来讨论事情了。

回到审查的话题上,正是因为“广场空间”的出现以及留言区的开放,豆瓣必须采取比微信更加严格的内容审查。

豆瓣运营团队自身也清楚意识到这个结构性的问题。所以,可以看到,他们做的不仅仅是对用户发布内容的严厉监管:

1)“广场”暂不开放

在特殊时期,广播功能、日记功能、甚至热度很高的小组(如“豆瓣鹅组”)都会被暂时停用。

2)意见领袖不许“摇旗呐喊”

特殊时期,拥有高粉丝量的活跃用户也更容易比草根用户遭到禁言甚至封号。

3)留言区“不允许回复”

一些敏感内容即使不被删除,其留言区也会被限制为“不允许回复”——严防死守任何“公共领域”的出现。

一些清楚意识到此间取舍的老用户也会语重心长地规劝:知识分子还是回去讨论文艺作品吧。

△ 豆瓣的交互界面中,评论之间的交互层级增多时,信息层级会经过一次折叠,内容发布与所有评论以不同权重出现在同一界面中。交互强度较高。

如果说真理是越辩越明的,也就意味着公开的讨论会揭示出真相。

汉娜·阿伦特也在《人的境况》中表达了基本相同的意见。正是她在 1950 年代第一次提出了“公共领域”这一概念。

阿伦特认为,公共领域既是多样的又是统一的。人们从不同地方,不同方向对同一位置进行观察,聚集在它周围的人在多样性中看出了统一性。

所以,公共领域的现实性依赖于多样与统一的同时存在。另外,真理或许本就是虚无的。

在公共领域中,公众应“以意见取代真理,以意见掌握真理”。每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理解世界,发表不同的意见,没有人掌握的是绝对的真理。

意见相互交流,公众才能对共同的世界有完整更多了解。

△ 汉娜·阿伦特与《人的境遇》节选

03

新浪微博

在豆瓣之后谈及微博,因相似的“关注”机制,两者之间有许多“结构性预防公共领域产生”是类似的。

区别大概在于,在空间上,微博平台中表现出来的,更多是用户以“大 V ”为中心产生聚集,而不是以“话题”为中心产生聚集。

我们无法否认,新浪微博在 2010 年前后拥有一段黄金时期;但也同样无法否认,在 2013 年以后,新浪微博似乎义无反顾、实则必须的,走向了越来越表浅的娱乐化。

当谈及微博对于留言区公共性的控制,它则更多是从交互设计的空间结构上,去降低留言讨论的重要性——

留言的可视层级要远远低于内容本身。讨论的困难还在于用户与用户之间的往复交流被插入的广告打断。

微博的交互界面中,评论之间的交互层级增多时,信息层级会经过一次折叠,内容发布与所有评论以明显不同的权重出现在同一界面中。评论区中会插入广告。

拜厄姆教授在《交往在云端:数字时代的人际关系》将媒体分为“贫媒体”和“富媒体”。

简言之,富媒体的信息传播线索少而单一,但它传递的内容可以更复杂;而贫媒体的信息传播线索则多而复杂,只是其内容往往简单明了。

从这种意义上来说,新浪的重点产品从“博客”到“微博”的转变就可以被看做从富媒体到贫媒体的转向。

如果严格深究“社交媒体”的定义,微博究竟是不是社交媒体甚至都还值得再次思考。微博的媒体架构基本仿照推特(Twitter)

已有研究者进行过大数据抓取得出结论,推特中用户的“互粉关系”其实非常不对等。

所以,推特 / 微博的主要功能或许应被理解为“获取信息”而不是“建立关系”。

既然并不建立关系,也并未促进平等多元的对话,那么推特和微博就更像是“新闻媒体(news media)”而非“社交媒体(social media)”了。

△ 某些学者2010年的研究,展示了用户中极不对等的“互相关注”关系。

十年后的今天,这种不对等的程度有增无减。

微博中草根用户的“丧文化”流行,显然也与社会结构的原子化分不开关系——个体无法参与公共讨论,或参与公共讨论也没有意义,这加强了个体的无力感

个体的无力感,又进一步消耗了其下一次参与公共讨论的积极性,于是无力感更深……

在这种循环之下,似乎只有“丧”、“低欲望”和看似无关zheng治公共领域的“偶像消费”,才是年轻人发泄注意力的仅存话题。

事实上,以微博作为主要阵地的“饭圈文化”,或许在这次分析中确实值得一提。

我们可以把“饭圈”视作“消费世界中的公共领域”,它也行使了我们上述权力模型中的效果。

这种严密的组织,把本来互不相识“作为私人的个体”,通过一个偶像作为中心聚集了起来。他们凝聚成为极具行动力的团体,在虚拟空间中进行大范围的“控评”和“公关”。

因为可以结成社群,粉丝团体的话语权和地位显著提升了。

他们不再是从前“偶像-追随者”二元关系中,无法发声的普通受众,而是变成了可以积极参与偶像的“人设定位”和职业规划的长辈式人物。

△ 上:传统世界中的公共领域;下:消费世界中的公共领域(“饭圈”)

04

知乎

知乎与微博相似的地方在于,老用户同样普遍认为这个平台在其早期拥有一段黄金时期,而现在已经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在 2011 年起,开放内测注册后的两三年里,知乎更像是一个未出圈的学科精英游戏场,其早期用户凭借广博的知识积累,敏锐的洞察力以及狡黠的幽默感,征服了不少人。

他们展示优秀的求索过程,也擅于高超的玩笑去化解反智言论,以及带有明显火药味的意见冲突。

与豆瓣的慢节奏不同, 2019 年 8 月知乎已经按成了 F 轮 4.5 亿元的融资。

十年来,激进的商业化推动平台边界迅速扩大,从前那种所谓小圈子“精英气质”显然难以为继。这种状态驱逐了一部分老用户。

可以看到,新用户们并不再着迷于接近真相,不再进行深度理性的讨论,甚至也不再拥有早期用户插科打诨的幽默感。

在这个“知”字打头的平台中,似乎真正意义上以求知求真为目的的讨论,正在快速消失。

△ 知乎的交互界面中,评论的信息层级会经过两次折叠,内容发布与所有评论并不出现在同一界面中。

从结构上来说,知乎内部意见排序的形式,增大了意见之间的内耗。

出于浏览体验的优化,交互设计中内容发布和评论之间,也有明显的等级划分——评论的可视度大大低于内容本身。

并且,因为按照“赞数”对评论进行排序,用户和用户之间平等多次的对话变得困难。

近些年来,运营者也尽量避免平台对于特定社会事件形成公共领域的舆论热潮。而他们此时需要做的事情其实相对简单:

只要把问题删掉,大量回答的内容也就一同消失。

05

机核网

今日头条属于新闻媒体,而不是社交媒体;虎扑对于公共事件的讨论,并不太具有理性的传统;短视频平台因为其所选择的媒介特性,同样并不太有可能形成有效的公共领域。

我们认为机核网值得一提,是因为发现其中知识性、思想性的内容在留言区引发了超出我们预期的高质量讨论。这不禁使我们想起十余年前,一些论坛的黄金时期。  

△ 机核网的评论区也经过折叠,其可视化层级也明显低于内容本身。但是交互的质量较高。这个图例是我们在 0 粉丝的情况下在机核网发送的第一篇文章,它自动激发了大量阅读和高质量评论。

我们并不是机核网的老用户,在此处把它与前面四个社交媒体相提并论,是因为它可以作为一个类型进行分析。

我们需要考虑这个事实:

互联网中并不是完全不存在优秀的讨论,像机核网这样的平台还是存在,只是这些讨论存在于比较小众的互联网岛屿里。

机核网中,以玩家身份聚集起来的用户,其实不只是站在玩家和受众的角度,而是充满能动性地站在开发者、创作者和运营者的角度去展开讨论。

这样的传统,鼓励用户把思辨过程呈现出来,这在互联网中已经算是稀有品质。

只是,这个带有很高黏着度和 cult 气质的小众平台,其用户量显然没有办法和上述几个等量齐观。由于并未占据互联网生态中重要的、醒目的、不容忽视的疆域,机核网不太可能,事实上本来也无意成为一个真正的公共领域。

从结构上说,机核网的小众也体现在它在组织形式上更类似于一个线上社团,而不是社交媒体。

在时间维度上,媒体必须强调即时性。然而,草根用户想要在机核发布内容,往往要经过几天甚至到几个月的内部审核时间。

06

5 个社交平台之间的比较和分析

刚刚,我们描述了互联网中微信公众号、豆瓣、新浪微博、知乎、机核网这五个“社交媒体”的结构特性,并比较了这些平台上提供给用户们进行讨论的具体形式和空间,来理解它们分别在技术上如何避免公共领域的形成。

在上文中提及的《交往在云端:数字时代的人际关系》里,南希· K ·拜厄姆(Nancy K Baym)提供的七个理解互联网的关键概念则是:

交互性、时间结构、社交线索、存储、可复制性、可及性和移动性。

因为互联网的特殊性,我们把这些评价维度简化成了五点:审查力度、时间调度、互动强度、平台热度和存储。

不难发现,上述五个社交媒体都选择性地舍弃了五点的某些方面:

1)微信公众号

没有过于严苛地进行内容审查,但在时间调度和互动强度上进行了严格的限制。

2)豆瓣

在时间调度和互动强度方面都没有进行过多限制,但用户数量显然低于微信,审查力度也明显更高。

3)微博和知乎

用交互设计把留言区隐藏在更不可见的位置,以此劝阻了用户之间多次往复的讨论。

4)机核网

其互动强度确实非常优秀,但是代价是漫长的审查时间以及内容热度的有限性——内容停留在小众平台上,无法进一步复制、转发以扩展意见的影响范围。

“存储”这一点主要针对于公众讨论的过程,以及讨论以后形成的公共意见是否得到了妥善保存。

在《人的境况》相应章节的论述中,阿伦特认为,公共领域是超越了凡人的有限生命,而具有潜在世俗永恒性的领域。

它“持续存在”——一代又一代的人们生生灭灭,但发表公共意见的火种永不熄灭;重要的事件也应该被永久储存在公共领域中,作为后来者值得参考的历史材料。

△ 汉娜·阿伦特与《人的境遇》节选

相比阿伦特的时代,当代信息的存储显然在技术上进步了无数倍,然而数字信息的“持续存在”所面临的审查也增加了。

对不少读者来说,放在书柜里的纸质文件,反倒比新时代的数字媒介更值得信任。

此外,数字化场所中信息的流动显然异常迅猛,即便不被删除,绝大多数内容也被遗忘在数字空间发霉的虚拟仓库中,无人问津。

重要的应是互联网怎样对公共事件和意见进行记忆。

对用户而言,重要的则是怎样找到特定的记忆,答案自然是通过“检索”。

很遗憾的是,当我们从搜索时代过渡到如今的投喂时代,搜索也变得比从前更困难了。

首先,互联网中几个重要平台之间并不共享数据库。这好比一个曾经包罗万象的中央图书馆分散成了几个地方图书馆。

譬如说,知乎和微博都搭建了自己平台内部的搜索引擎;

而如果想要搜索某个微信公众号的历史推送内容,那么腾讯自家的“搜狗搜索”就比百度或必应更方便好用;

至于豆瓣,其内部甚至还并不具备一款差强人意的搜索引擎。

△ 不同社交内部搭建了自己内部的搜索引擎,数据库互不共享。

结合这五点,其实我们也可以反向归纳出将近二十年的学者们畅享的理想化数字公共领域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

1)审查力度

内容发表不受过多限制——没有篇幅/字数/形式的限制。不设置过多敏感词。内容不被删除或者由用户自己选出管理者来审查并删除。

2)时间调度

用户发表内容的同时,其他用户可以即时在平台中浏览。平台不限制用户每天发表的内容数量。

3)互动强度

存在留言区。内容可以被讨论,而且讨论本身是被看重的。讨论的内容没有篇幅限制,而且交互界面上其可视层级不应比回复的内容低太多。留言之间的交互次数不受限制。

4)平台热度

平台对所有用户开放。可达性高,占据互联网中一块重要的疆域。用户身份是多元而非单一的。

5)存储

历史内容不被清理并且作为一个整体易于检索。

△ 我们可以从现有社交媒体阉割自身讨论区的方式,反推出理想的数字化公共领域应该具备哪些特征。

事实上,接近于这种乌托邦的社交媒体并不是没有存在过。十余年前的论坛和博客几乎都满足了这五点要求。

从这个角度上,也更好理解为什么这两种平台衰落了。

它们或许确实没有跟上技术迭代的节奏,但是根本的原因仍然是“更大的结构性原因”——在今天的环境下,它们必须衰落。

本内容为作者独立观点,不代表运营研究社立场,未经允许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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