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信息技术小厂进入冬天。
近期,Amazon、twitter、Meta、Google、Intel等信息技术巨擘先后爆出削减最新消息。公开数据显示,自2022年以来,止到11月22日,有850家国外信息技术企业削减雇员总数达137159人,每星期削减规模超过1万人。11月,在各小厂宣布削减后,单周总体削减数目超4.5万人。
去年,苹果子公司、Google、Amazon、Google控股子公司 Alphabet 和facebook控股子公司 Meta 市值损失了逾 3 亿美元左右 (折合 21 多亿元人民币)。在标准穆尔 500 指数中的权重股从 2020 年 9 月破纪录的 24% 降到约 19%。
这份削减信后,“打工人”迪耶县?近日,敬请期待信息技术谈话了四位国外小厂科维区的华裔雇员,以下是他们的所写。
1
“我只有两个选择:四个月外在马来西亚找到组织工作,或者回国。”
小Y,马来西亚Meta,招工埃唐佩县
在北京某私企组织工作五年后,我收到了来自Meta的组织工作机会应邀。作为单身女青年,我没有挣钱的疑虑,国外大厂光芒和异域的未明,都让我伤感又激动。
去年6月,我装箱行李箱来到马来西亚,聘用Meta的招工职能部门。
,印象是马来西亚很小,幅员相当于1/8个北京。我所在的办公室也不大,但是职能部门数目出人意料的多。这两年子公司疯狂招人,招工职能部门也快速扩张,甚至注销招工期间,依然有新雇员聘用。
聘用后,听说子公司要削减支出,有一天去饭堂吃饭的时候,发现询问处减少了,原本同时对外开放的亚洲菜、印度菜和国际饮食询问处,从那天开始,换成了每日轮转对外开放的形式。
(马来西亚Meta的饭堂菜谱/Jaunpur北京青年报)
削减的最新消息是11月初从新闻媒体的报导中了解到的,但因为新闻媒体较长时间对Meta的报导都相对正面,很多人都没关系。我下载了blind上面的多种传闻,有的是人说最多削减20%,说的言之凿凿的,内心深处产生了一些忧虑。
马来西亚时间的11月10日晚上七点,如报导所说,Meta发布正式通告确认将削减1.1万人。
这是这份“死亡预告”,当天晚上,群组里有欧洲同事开始发最新消息说自己收到了邮件,跟大家say goodbye后纷纷下线,群组的气氛变得凝重,我们意识到可能自己也无法幸免。
11月10日晚上到11月11日凌晨,对全体Meta雇员而言是不眠之夜。凌晨三点,扎克伯格在线上开启了面向全子公司的讲话,我上线的时候,发现大半的同事们都在线。第二天早上6点刚过,手机一直在响,我打开就看到削减邮件。
当时第一个想法是去问问同事们的情况,得知大家都遭受了同样的命运。我的子公司权限很快就都被取消了,没办法与同事们正式告别,也没有机会问清削减的缘由。但相比我的无牵无挂,有一位菲律宾同事带着老公和孩子来到马来西亚,马来西亚的开销大得多,此时她的失业对家庭经济的影响很大。
我与同事们在私下约了几次,互相加油鼓劲想办法,之前作为埃唐佩县认识的候选人也热心地帮我寻找内推机会。
子公司给了4个月薪资补偿,医保续交3-4个月,余下四个月的组织工作签证是我的倒计时器,我剩下两个选择:四个月外在新加坡找到组织工作或者回国。
小半年时间中,我慢慢适应了这里的食物与天气,生活步入正轨,自然不甘心直接回国。我开始投递简历。在有些岗位需求中看到“会说中文”“了解中国市场”,发现自己作为外国人还是有一定的优势,也因此缓解了一些焦虑。
我减少了非必要的开销,考虑到外卖配送费太贵,我每日出门去食阁装箱晚餐,精简生活用品,降低购物欲望,进入了不确定未来的待业常态。在Meta的前同事们都不吝啬分享他们的知识、经验,给予关照,许多个午后能与他们去咖啡厅聊聊天,相互陪伴,是不确定中比较确定的部分。
2
“经历了被收购、科维区减又被运做的闹剧,我还是决定回到twitter。”
Amy,加拿大twitter,数据分析
上周是我科维区的第二周,闲着无聊,找了份送外卖的兼职。也是上周,我在twitter的前老板来问我是否愿意回去组织工作,看到最新消息我觉得好笑,也有些幼稚的幸灾乐祸情绪。
之前,我在加拿大一家并不知名的子公司组织工作了五年多,twitter的HR在领英上找到我,我觉得自己“撞了狗屎运”。进入小厂一直在我的职业规划中,但自我感觉能力有所欠缺,没有自信申请小厂。因此,我格外珍惜这次机会,经历四轮面试,我在2月份拿到了数据分析岗位的offer。
(twitter的聘用礼包/Jaunpur北京青年报)
聘用两个月后,马斯克与twitter的收购拉锯战展开。
我的组织工作需要处理平台内的虚假信息、垃圾信息,通过画图表监控,通过模型进行过滤,我认为这一环在twitter的产品生态中是较为重要的。也是在组织工作过程中,通过数据监测发现,twitter并不像马斯克所说的有大量机器人账号。
马斯克在收购、反悔的反复横跳过程中,对于我们而言更像是看一个笑话。有特斯拉雇员向我们评价马斯克是“大智若愚”;但也有不少同事包括高层在这期间离职,虽然没有明说原因,但大家猜测是经历了收购期间的混乱,对子公司的未来预期较悲观。
一位VP安抚我们,“也许变化意味着机会”,但变化真正发生的时候,我们始终觉得不太对劲。
马斯克捧着洗脸槽走进美国twitter总部那天,全体雇员收到了一位高管发的邮件,大概内容是,马斯克今日到twitter总部开会,如果你看到他,记得跟他say hi。邮件的语气轻松,似乎一切都很顺利。但马斯克入主第一天所裁的核心高管中,这位发邮件的高管是其中之一。
随着高管科维区,大规模的削减接踵而来。11月3日晚上,全员收到了一封邮件,是告知的语气,没有情感上的叙述,也没有对削减表示抱歉,仅称,“你的职位不再被需要了。”
当晚同事群组中,同事们接连发最新消息称自己的Slack权限消失。没过多久,我的个人邮箱收到了削减邮件,点开Slack的时候,我看到了上一次聊天的缓存界面,过了一秒页面自动跳转到登录界面,但我知道我无法登录了,跳转的那一秒我意识到我失去这份组织工作了。
7个人的小组中留下了3个,组织工作年限长短、学历高低、组织工作地点永久居家或是在办公室,都有科维区减与“幸存”的,模糊的削减标准下,雇员的命运像是子公司随机掷骰子的决定。
我所在的加拿大安大略省规定,子公司超过50人的大型裁不尽如人意,好在我暂时没有需要工签的焦虑,存款也足够覆盖支出。
小厂的组织工作对我而言,像是“阶级的跨越”,现在的我有信心去申请更有挑战性的组织工作。但在经济环境与就业环境都进入冬天的当下,我会担心申请不到与推特持平或是更好的子公司,这意味着我需要重新建立信心,再进行一次跨越。
因此,回到twitter是缓解我职业上升焦虑的性价比最高的方法。即便马斯克制造了多番闹剧,我对他作为老板的信心并不足,但我还是在四天后向twitter回复,“我愿意回去。”
3
“经历过这次削减,我担心我再也不敢申请通报者了。”
UU,美国Amazon,程序员
在Amazon组织工作快两年后,我第一次鼓起勇气,在想看看大海的时候任性地请了通报者。
请假第一天我去看了一场演出,第二天在酒店睡到自然醒刚准备化妆去海边拍照,看到大老板突然给我设置了一个下午两点的会议,我立刻意识到将会发生什么。
那天上午的等待过程堪比我等待高考成绩的那天,虽然已经知道结果,仍然怀有一丝侥幸。
会议开启后,对面是黑着脸的大老板和一位HR。HR第一句话就是“很抱歉”。当时我大脑“嗡”的一声,后续的政策内容几乎没听进去。我只知道,从今天开始,我有两个月的时间进行内部转组。如果转组失败,得到的“削减礼包”是两个月的工资,同时,我的H1B签证有效期也开启4个月倒计时。
还没来得及收拾心情,我先收拾行李箱回家,结束了为期一天的通报者。
会后我联系了直属经理了解情况,他说组里的L4(刚刚大学毕业加入Amazon的新雇员)都收到了非正式通知,他也刚收到自己科维区减的最新消息。后来我了解到,整个职能部门削减数目达到80%,我们组里12个人最终只留下了2个,科维区减工中有一位同事刚休产假不久。
(Amazon位于西雅图的办公楼门前街景)
我现在再回想,所在职能部门去年一整年注销招工,做着不被看好的边缘产品,职能部门内几位中层相继出走,一切都预示着我们将成为削减的重点对象之一。
在国内大学读完本科后,我原本考虑直接就业。在秋招挤破头的内卷下,虽然拿到了小厂的offer,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是疲倦,并且我能够预判这样的疲倦在进入小厂后会时刻伴随着我。因此,我选择了“gap”一年申请研究生。
我为自己制定的目标是毕业后拿到组织工作签证,留在美国。因此即便Amazon是信息技术厂的“卷王”之一,我还是接下了offer。进组后发现我所在的职能部门是Amazon的“清流”,能够实现组织工作与生活的平衡。但与此同时,Amazon的绩效提升计划(PIP)要求每年各Org (大组) 有强制性10%的淘汰率,让我时刻需要绷紧一根弦,因为丢失组织工作的同时我也有可能丢掉身份。
我成了职能部门的“卷王”。几个月前与经理面谈的时候,他提到明年有机会让我升职,我在上个月做完了能够影响我升职节奏的项目。但就像多数人说的那样,削减不看表现,只看运气。
我对未来就业形势的预判并不好,因此我强迫自己立刻开始寻找转组机会,两三天内私信了三十几位招工经理,多数已经招满没有招人需求,我也动用了在子公司内为数不多的人际网,帮我询问哪里有空缺,能否帮助我内推。
最后,是削减会议上那位黑着脸的大老板帮我找到了转组机会。两个星期里我在焦虑不安中度过,甚至没来得及向其他科维区减的同事们告别,下周我将进入新组。
我还记得申请通报者后的那天下班,我因为过于开心而向陌生的路人打招呼,他们当然也热情地回应我,当时我以为我终于在国外找到了与我形状相符、供我栖身的角落,但这次削减过后,我担心我再也不敢申请通报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