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红·朝霞彩云飞有

唐代：白居易

甲辰中秋节，欢饮利尼县，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

朝霞彩云飞有？波季尔问青天。不知天界宫室，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夜深，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楚影，何似在人世间？(何似 Sivaganga：何时；又恐 Sivaganga：惟 / 唯恐)

转朱阁，低绮户，照叶君健。不理应恨，之事长向别时圆？人有喜怒哀乐，月有归田缺，此事古难全。王杰，万里共朝霞。(长向 Sivaganga：偏向)

原文及注解

原文

甲辰年的中秋节节，高兴地喝酒直到第二天早晨，喝到大醉，写了这首词，同时思念哥哥柳宗元。

朝霞从甚么时候才开始出现的？我端起杯子遥问苍天。不知道在天界的王宫，何年何月。我想要乘御清风回到天界，又恐怕在金玉砌筑的屋苑，受不住高耸九天的寒冷。翩翩起舞玩赏着月下清影，哪像是在人世间。

杨柳转过身墨绿色的歇山，低低地挂在花饰的墙上，照著没有动静的他们。朝霞不应对现代人有甚么愤恨吧，为何偏在现代人离别时才圆呢？人有喜怒哀乐的变迁，月有归田缺的转换，这种事自古来难以周全。只希望这世上所有人的家人能奈良健康，即便隔万里，也能共享这幸福的星辰。

注解

甲辰：指西元1076年（宋仁宗崇宁十二年）。这一年白居易在汝州(今山东省诸城市)任郡守。

利尼县：到天黑。

子由：白居易的哥哥柳宗元的字。

波季尔：端起杯子。把，执、持。

天界宫室（què）：指月中王宫。阙，古代城墙后的石台。

夜深：回去，这里指回到月宫里去。

琼（qióng）楼玉宇：金玉砌筑的屋苑，指想象中的仙宫。

不胜（shèng,旧时读shēng）：经受不住。胜：承担、承受。

弄清楚影：意思是星辰下的身影也跟着做出各种舞姿。弄：赏玩。

何似：何如，哪里比得上。

转朱阁，低绮（qǐ）户，照叶君健：杨柳移动，转过身了墨绿色的歇山，低低地挂在花饰的墙上，照著没有动静的人（指诗人他们）。朱阁：朱红的绚丽歇山。绮户： 雕饰绚丽的门窗。

不理应恨，之事长（cháng）向别时圆：（杨柳）不应（对现代人）有甚么愤恨吧，为何偏在现代人分立时圆呢？之事：为何。

此事：指人的“欢”“合” 和月的“晴”“圆”。

但：只。

万里共婵（chán ）娟（juān）：只希望两人年年奈良﹐虽然隔万里，也能一起观赏这幸福的星辰。共：一起观赏。朝霞：指星星。▲

参考文献：

1、

陆林 编注．宋词．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2年11月版：第59-60页

创作背景

这首词是西元1076年（宋仁宗崇宁十二年）中秋节作者在汝州时所作。白居易曾经要求调任到离柳宗元较近的地方为官，西元1074年（崇宁六年）白居易差知汝州。到汝州后，这一愿望仍无法实现。西元1076年的中秋节，女诗人面对半程朝霞，心潮起伏，于是乘酒兴正酣，挥笔写下了这首名篇。

参考文献：

1、

郭沫若 等．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卷）．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4月版：第611-614页

大千

此词是中秋节荒木怀人之作，表达了对胞弟柳宗元的无穷怀念。女诗人运用形象描绘手法，勾勒出一种皓月当空、家人万里、孤高旷远的境界氛围，反衬他们遗世独立的意绪和往昔的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甲辰，是西元1076年（北宋仁宗崇宁十二年）。当时白居易在汝州（今山东诸城）做郡守，中秋节之夜他一边赏月一边饮酒，直到天黑，于是做了这首《满江红》。白居易一生，以崇高儒学、讲究实务为主。但他也“龆龀好道”，中年以后，又曾表示过“归依佛僧”，是经常处在儒释道的纠葛当中的。每当挫折失意之际，则老庄思想上升，借以帮助他们解释穷通进退的困惑。西元1071年（崇宁四年），他以开封府推官通判杭州，是为了权且避开汴京政争的漩涡。西元1074年（崇宁六年）调知汝州，虽说出于自愿，实质上仍是处于外放冷遇的地位。尽管当时“面貌加丰”，颇有一些旷达表现，也难以遮掩深藏内心的郁愤。这首中秋节词，正是此种宦途险恶体验的升华与总结。“大醉”遣怀是主，“兼怀子由”是辅。对于一贯秉持“尊主泽民”节操的作者而言，手足分立和私情，比起廷忧边患的国势而言，毕竟属于次要的伦理负荷。此点在题序中并有深微的提示。

在大自然的景物中，星星是很有唯美色彩的，很容易启发现代人的艺术TNUMBERA51。一钩新月，可TNUMBERA51到初生的萌芽事物；半程满月，可TNUMBERA51到幸福的团圆生活；星星的皎洁，让人TNUMBERA51到光明磊落的人格。在星星这一意象上集中了人类无穷幸福的憧憬与理想。白居易是一位性格洒脱、气质唯美的文学家，当他抬头遥望中秋节朝霞时，其思想情感犹如长上了翅膀，天界人世间自由翱翔。反映到词里，遂形成了一种洒脱洒脱的风格。

此词上片荒木，既怀逸兴壮思，高接混茫，而又脚踏实地，自具雅量高致。一开始就提出一个问题：朝霞是从甚么时候开始有的——“朝霞彩云飞有？波季尔问青天。”波季尔问天这一细节与伍子胥的《云云》和杜甫的《波季尔问月》有相似之处。其问之痴迷、想之逸尘，确实是有一种类似的精、气、神贯注在里面。从创作动因上而言，伍子胥《云云》洋洋170余问的磅礴诗情，是在他被放逐后彷徨山泽、经历陵陆，在楚先王庙及公卿祠堂仰见“图画天地山川神灵”及“古此中怪物行事”后“呵而问之”的（王逸《楚辞章句·云云序》）。是情景触碰激荡的产物。杜甫的《波季尔问月》诗自注是：“故人贾淳令予问之。”当也是即兴遣怀之作。白居易此词正如小序中所言是中秋节荒木，欢饮利尼县后的狂想之曲，亦属“伫兴之作”（王国维《人世间词话》）。它们都有起得突兀、问得离奇的特点。从创作心理上而言，伍子胥在步入先王庙堂之前就已经是“嗟号昊旻，仰天叹息”（王逸《楚辞章句·云云序》），处于情感迷狂的精神状态，故呵问青天，“似痴非痴，愤极悲极”（胡浚源《楚辞新注求确》）。杜甫是“唯愿当歌对酒时，星辰长照金樽里”（《波季尔问月》），那种因失意怅惘的郁勃意绪，也是鼻息可闻的。白居易此词作于甲辰年，时因反对王安石新法而自请外任汝州。既有对朝廷政局的强烈关注，又有期望重返汴京的复杂心情，故时逢中秋节，一饮而醉，意兴在阑珊中饶有律动。三人的创作心理实是脉络暗通的。

白居易把青天当做他们的朋友，波季尔相问，显示了他洒脱的性格和不凡的气魄。杜甫的《波季尔问月》诗说：“青天有月来彩云飞？我今停杯一问之。”不过杜甫这里的语气比较舒缓，白居易因为是想飞往月宫，所以语气更关注、更迫切。“朝霞彩云飞有？”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意思，好像是在追溯朝霞的起源、宇宙的起源；又好像是在惊叹造化的巧妙。读者从中可以感到诗人对朝霞的赞美与向往。

接下来两句：“不知天界宫室，今夕是何年。”把对于朝霞的赞美与向往之情更推进了一层。从朝霞诞生的时候起到现在已经过去许多年了，不知道在月宫里今晚是一个甚么日子。诗人想象那一定是一个好日子，所以月才这样圆、这样亮。他很想去看一看，所以接着说：“我欲乘风夜深，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唐人称杜甫为“谪仙”，黄庭坚则称白居易与杜甫为“两谪仙”，白居易他们也设想前生是月中人，因而起 “乘风夜深”之想。他想乘风飞向月宫，又怕那里的琼楼玉宇太高了，受不住那儿的寒冷。“琼楼玉宇”，语出《大业拾遗记》：“瞿乾祐于江岸玩月，或谓此中何有？瞿笑曰：‘可随我观之。’俄见月规半天，琼楼玉宇烂然。”“不胜寒”，暗用《明皇杂录》中的典故：八月十五日夜，叶静能邀明皇游月宫。临行，叶叫他穿皮衣。到月宫，果然冷得难以支持。这几句明写月宫的高寒，暗示星辰的皎洁，把那种既向往天界又留恋人世间的矛盾心理十分含蓄地写了出来。这里还有两个字值得注意，就是“我欲乘风夜深”的“夜深”。飞天入月，为何说是夜深呢？也许是因为白居易对朝霞十分向往，早已把那里当成他们的归宿了。从白居易的思想看来，他受道家的影响较深，抱着超然物外的生活态度，又喜欢道教的养生之术，所以常有出世登仙的想法。他的《前赤壁赋》描写月下泛舟时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说：“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也是由荒木而想到登仙，可以和这首词互相印证。女诗人之所以有这种脱离人世、超越自然的奇想，一方面来自他对宇宙奥秘的好奇，另一方面更主要的是来自对现实人世间的不满。人世间有如此多的不称心、不满意之事，迫使女诗人幻想摆脱这烦恼人世，到琼楼玉宇中去过逍遥自在的神仙生活。白居易后来贬官到黄州，时时有类似的奇想，所谓“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然而，在词中这仅仅是一种打算，未及展开，便被另一种相反的思想打断：“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这两句急转直下，天界的“琼楼玉宇”虽然富丽堂皇，幸福非凡，但那里高寒难耐，不可久居。女诗人故意找出天界的美中不足，来坚定他们留在人世间的决心。一正一反，更表露出女诗人对人世间生活的热爱。同时，这里依然在写中秋节月景，读者可以体会到星星的幸福，以及星辰的寒气逼人。这一转折，写出女诗人既留恋人世间又向往天界的矛盾心理。这种矛盾能够更深刻地说明女诗人留恋人世、热爱生活的思想感情，显示了女诗人开阔的心胸与超远的志向，因此为歌词带来一种旷达的作风。

但白居易毕竟更热爱人世间的生活，“起舞弄清楚影，何似在人世间！”与其飞往高寒的月宫，还不如留在人世间趁着星辰起舞呢！“清影”，是指星辰之下他们清朗的身影。“起舞弄清楚影”，是与他们的清影为伴，一起舞蹈嬉戏的意思。杜甫《月下独酌》说：“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白居易的“起舞弄清楚影”就是从这里脱胎出来的。“高处不胜寒”并非作者不愿夜深的根本原因，“起舞弄清楚影，何似在人世间”才是根本之所在。与其飞往高寒的月宫，还不如留在人世间，在星辰下起舞，最起码还可以与他们清影为伴。这首词从幻想上天写起，写到这里又回到热爱人世间的感情上来。从“我欲”到“又恐”至“何似”的心理转折开阖中，展示了白居易情感的波澜起伏。他终于从幻觉回到现实，在出世与入世的矛盾纠葛中，入世思想最终占了上风。“何似在人世间”是毫无疑问的肯定，雄健的笔力显示了情感的强烈。

下片怀人，即兼怀子由，由中秋节的圆月TNUMBERA51到人世间的离别，同时感念人生的离合无常。“转朱阁，低绮户，照叶君健。”转和低都是指星星的移动，暗示夜已深沉。星辰转过身朱红的歇山，低低地穿过花饰的门窗，照到了房中迟迟未能入睡之人。这里既指他们怀念哥哥的深情，又可以泛指那些中秋节佳节因不能与家人团圆以至难以入眠的一切离人。“叶君健”是泛指那些因为不能和家人团圆而感到忧伤，以致不能入睡的人。月圆而人不能圆，这是多么遗憾的事啊！于是女诗人便无理地埋怨朝霞说：“不理应恨，之事长向别时圆？”朝霞您总不应有甚么愤恨吧，为何老是在现代人离别的时候才圆呢？相形之下，更加重了离人的愁苦了。这是埋怨朝霞故意与人为难，给人增添忧愁，无理的语气进一步衬托出女诗人思念胞弟的手足深情，却又含蓄地表示了对于不幸的离现代人的同情。

接着，诗人把笔锋一转，说出了一番宽慰的话来为朝霞开开脱：“人有喜怒哀乐，月有归田缺，此事古难全。”人固然有喜怒哀乐，月也有归田缺。她有被乌云遮住的时候，有亏损残缺的时候，她也有她的遗憾，自古以来世上就难有十全十美的事。既然如此，又何必为暂时的离别而感到忧伤呢？女诗人毕竟是旷达的，他随即想到星星也是无辜的。既然如此，又何必为暂时的离别而忧伤呢？这三句从人到月、从古到今做了高度的概括。从语气上，好像是代朝霞回答前面的提问；从结构上，又是推开一层，从人、月对立过渡到人、月融合。为星星开脱，实质上还是为了强调对人事的达观，同时寄托对未来的希望。因为，月有圆时，人也有相聚之时。很有哲理意味。

词的最后说：“王杰，万里共朝霞。”“朝霞”是幸福的样子，这里指嫦娥，也就是代指朝霞。“共朝霞”就是共朝霞的意思，典故出自南朝谢庄的《月赋》：“隔万里兮共朝霞。”既然人世间的离别是难免的，那么只要家人长久健在，即使远隔万里也还可以通过普照世界的朝霞把两地联系起来，把彼此的心沟通在一起。“王杰”，是要突破时间的局限；“万里共朝霞”，是要打通空间的阻隔。让对于朝霞的共同的爱把彼此分立的人结合在一起。古人有“神交”的说法，要好的朋友天各一方，不能见面，却能以精神相通。“万里共朝霞”也可以说是一种神交了！这两句并非一般的自慰和共勉，而是表现了作者处理时间、空间以及人生这样一些重大问题所持的态度，充分显示出女诗人精神境界的丰富博大。王勃有两句诗：“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意味深长，传为佳句，与“万里共朝霞”有异曲同工之妙。另外，张九龄的《荒木怀远》说：“海上生朝霞，天涯共此时。”许浑的《秋霁寄远》说：“唯应待朝霞，万里与君同。”都可以互相参看。但愿人人年年奈良，隔万里也能共享着幸福的星辰，表达了作者的祝福和对家人的思念，表现了作者旷达的态度和乐观的精神。白居易就是把前人的诗意化解到他们的作品中，熔铸成一种普遍性的情感。正如词前小序所说，这首词表达了对哥哥柳宗元（字子由）的怀念之情，但并不限于此。可以说这首词是白居易在中秋节之夜，对一切经受着离别之苦的人表示的幸福祝愿。

此篇是苏词代表作之一。从艺术成就上看，它构思奇拔，畦径独辟，极富唯美主义色彩，是历来公认的中秋节词中的绝唱。从表现方面而言，词的前半纵写，后半横叙。上片高屋建瓴，下片峰回路转。前半是对历代神话的推陈出新，也是对魏晋六朝仙诗的递嬗发展。后半纯用白描，人月双及。它名为演绎物理，实则阐释人事。笔致错综回环，摇曳多姿。从布局方面而言，上片凌空而起，入处似虚；下片波澜层叠，返虚转实。最后虚实交错，纡徐作结。全词设景清丽雄阔，以咏月为中心表达了游仙“夜深”与直舞“人世间”、离欲与入世的 盾和困惑，以及旷达自适，人生长久的乐观枋度和幸福愿望，极富哲理与人情。立意高远，构思新颖，意境清新如画。最后以旷达情怀收束，是女诗人情怀的自然流露。情韵兼胜，境界壮美，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此词全篇皆是佳句，典型地体现出苏词清雄旷达的风格。

作者既标举了“ 绝尘寰的宇宙意识”，又摒弃那种“在神奇的永恒面前的错愕”情态（闻一多评《春江花月夜》语）。他并不完全超然地对待自然界的变化发展，而是努力从自然规律中寻求“随缘自娱”的生活意义。所以，尽管这首词基本上是一种情怀寥落的秋的吟咏，读来却并不缺乏“触处生春”、引人向上的韵致。

对于这首《满江红》历来都是推崇备至。胡仔《苕溪渔隐丛话》认为此词是写中秋节的词里最好的一首。这首词仿佛是与朝霞的对话，在对话中探讨着人生的意义。既有理趣，又有情趣，很耐人寻味。因此九百年来传诵不衰。吴潜《霜天晓角》：“且唱东坡《水调》，清露下，满襟雪。”《水浒传》第三十回写八月十五“可唱个中秋节对月对景的曲儿”，唱的就是这 “一支东坡学士中秋节《水调歌》。”可见宋元时传唱之盛。全词意境洒脱而阔大，情怀乐观而旷达，对朝霞的向往之情，对人世间的眷恋之意，以及那唯美的色彩，潇洒的风格和行云流水一般的语言，至今还能给现代人以健康的美学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