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0月，布莱恩·希思罗姆和迈克·特里格挤在美国纽约多帕奇区一个仓库改建成的小服务部里。特里格已经开始两台破旧的 MacBook Air 上急速地敲着标识符。

在没法骂人的这时候，卧室里除按键敲打的人声，就灰鳍伺服器Murviel运行收到的啪啪噪声。

“注册登记使用者少于2.5万了！”这句话引爆了整座服务部，其他人都跳了起来。

紧接著，“他们的伺服器又 down 了！”“迈克，去修通他们的伺服器！”

——这样的情景也许没有真实世界在 Instagram 的服务部里出现，但在2010年10月到2012年4月的两年多里，类似于的情景很大出现过了许多次。

在这几天里，Instagram 历经了从零到被 Facebook 约10万美元全面收购。项目组却多于十几个人，技师多于数人。该笔全面收购被矽谷专业人士视作前段时间10年里移动互联网大潮中第二次关键性全面收购。

事前上看，该笔全面收购不但提早瞄准了 Instagram 这类的竭尽全力井喷式快速增长，还为 Facebook 的自然生态Chhatarpur何可，招揽到了新一波又新一波更为年青的使用者。

更重要的是，Instagram 在移动互联网黄金时代成为了第二个现像级的商品。

该地时间3月11日上午，2019年西北偏东讨论会，迈克·特里格 (Mike Krieger) 和布莱恩·希思罗姆 (Kevin Systrom) 自今年从 Facebook 和 Instagram 离职之后首次公开场合亮相。

他们一起介绍了童年的历经，回忆了创业早年的故事，也回答了人们一直以来八卦的，关于 Instagram 在 FB 内部独立性的问题。

和无数创业故事一样，Instagram 也曾是一个随时都可能死掉的商品。事实上，它差点就胎死腹中。在公司成立之前，有一次特里格掰着指头数着 Twitter、Facebook、Pinterest 等竞争对手的名字，规劝希思罗姆“做什么都别做photo app！”

在一些使用者激烈地批评 Instagram 乱改界面/功能时，两位联合创办人认为这是成熟的商品，以及成熟的商品管理者必须挺过去并作出正确选择的历练。

希思罗姆指出，社交商品的宿命是“如果你不每个季度‘重新发明’一下自己，那么你将不可避免地被人们遗忘。”特里格则表示，“每次大改都说他们杀死了 Instagram，Instagram 到现在可是死了是十好几次——不还是好好活着呢？”

希思罗姆说，和这样的结果相比，失去的独立性并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想获得巨大成功，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所以你是想要小、不成功且拥有所有的自主权，还是另一种呢？“

想成功？学编程，去名校

出生于巴西圣保罗，特里格从小就喜欢“找到根源”(find the source)。“拿到一个玩具，我总会把它拆开看看里面有些什么东西，我喜欢了解事物到底是如何工作的，”他说。

接触到电脑之后，这种爱好也转移到了标识符上。特里格最先掌握的是 HTML，他开始学着自己搭建网站。而这项爱好最终也将他送到了坐落在矽谷腹地的斯坦福大学，就读符号系统-人机交互方向。

和许许多多成功的矽谷大佬一样，希思罗姆也是从小热爱编程。当其他孩子沉迷于《毁灭战士》时，希思罗姆已经自己设计出了这款游戏的关卡。他还是 AOL 旗下即时通讯应用软件 AIM 上的“黑客”，开发的插件能够在短时间发送大量垃圾信息，导致对方应用软件崩溃、账号掉线，以至于朋友真以为希思罗姆黑进了自己的账号。

他认为应用软件开发是一种能带来无上快感的爱好，“当知道你开发的应用软件能把朋友逗笑，你参与的商品能够服务上亿人（编者注：这里指的是 Gmail）时，那种感觉是不可比拟的。”

布莱恩·希思罗姆 图/《名利场》特里格第二次遇到希思罗姆应该是在人机交互课上。据峰瑞资本 VP 和斯坦福校友黄海透露，希思罗姆在人机交互课上担任过助教[1]。而特里格本人对于自己的专业也非常上心，二人建立了联系。

二人的另一层关系，是都参加过斯坦福大学的 Mayfield Fellow Program (MFP)，尽管不是在同两年。

每年，MFP 从全校七八千名本科生当中选出一个12人的小班，进行为期两年的创业培训，每人配一位大佬作为导师，还给安排进知名公司岗位的实习经验。如果说斯坦福大学是向美国乃至全球科技界输送科技人才最多，校友创业率和创业成功率最高的院校，那么 MFP 就是这所大学中真正的”尖子班“，甄选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本科毕业后，希思罗姆先后加入了 Twitter、Google 等多家公司。寄人篱下的历经，让希思罗姆感觉到自己的能力和重要性被忽视。虽然自己并非 CS 专业，平时一直在保持自学编程，更何况是 MFP 项目出来的人，怎么能满足于给别人打工呢？

身为 MFP 的前后辈，希思罗姆和特里格很自然地加强了联系。有一天，他们聚在多帕奇区一家叫做 Just For You 的餐馆里，希思罗姆告诉了学弟创业的想法。”做什么呢？“他想，”不如做个签到 app 吧。“

这个商品叫做 Burbn，因为希思罗姆喜欢喝同名的威士忌。前前后后做了不到几个月，希思罗姆发现 Burbn 既有签到的核心功能，又能上传照片，还能加滤镜，又有社交的成分——越做越复杂了。他开始迷茫了。

俩人再次见面，希思罗姆表达了把 Burbn 拆掉，灰鳍照片分享和滤镜，做一个带社交属性相机应用软件的想法。这次轮到学弟拒绝他了。”看在上帝的份上，做什么都别做 photo app 好吗？创业公司数据库里这样的项目也挺多的！“特里格回忆道。

特里格有他的道理，因为从工程的角度上看 photo app 会比其他基于文字的社交商品天生占用更多的存储和带宽等资源，对于当时启动资金基本为0（后来希思罗姆从 Baseline 和 a16z 拿到了50万美元种子轮融资）的个人项目来说，实现起来压力太大了。

但希思罗姆也有他的见解：首先，iPhone 的流行，让智能手机成为了新的大潮。而在每个智能手机都会有一个摄像头，这意味着每个人都可以拥有自己的相机，掏出来就能用。智能手机+摄像头的双关键性潮，在他看来意味着图片社交 app 几乎是必火无疑的。

其次，Burbn 既有使用者的使用习惯已经证明了图片社交是未来，因为他们大部分人都没有签到或者使用 Burbn 的其他功能，而是把它当成了一个上传照片的地方。

幸好希思罗姆不但说服了学弟，甚至还打动了他离职跟自己一起干，不然后来可能就不会有 Instagram 了。

“Incredibad”：商品足够好，宕机也没事

和希思罗姆相比，特里格是一个受过更多正规教育训练的程序员。因此在拿完融资、新公司正式成立后，学长来当 CEO，学弟来做工程负责人。

2010年10月6日，Instagram 的第一版 iPhone app 正式在 App Store 上线。这个名字来自于”Instant camera“和”telegram“，也就是随时可用的照相机和电报（传讯），意即用图片随时传递消息——从那时起直到现在，希思罗姆都认为图片比文字能够传递更多的信息，是一种更高级的媒介格式。

上线当天，使用者量突破了25,000。一周后，使用者突破10万。

接下来，就出现了文章一开头所描述的事情，而且不止一次。

特里格至今记得第一版上线那几天，每天从顶峰再跌回谷地，有如坐过山车一般的刺激：头一天早上，著名科技评论家约翰·格鲁伯在他的博客 Daring Fireball 上写道：Instagram 上线了！到了晚上，他又写：Instagram 挂了！这帮人连网站都做不好。

格鲁伯不了解的是，商品上线后的相当长一几天内，大部分的伺服器维护工作都是由特里格一个人完成的。 Instagram 上有一个少有人知的 hashtag 叫做 #mikefixestheserver，里面全是早年特里格在 Momofuku 吃宵夜，在纽约高线公园散步的这时候，因为商品挂了被迫掏出笔记本开始修伺服器的照片……

”因为这份工作，你们能看出来我不是常去夜店。但有次我回家醉死在床上，起上看 log 发现曾经宕了一次机。是谁修复的？是 Shayne（公司第二个全职技师）吗？不对啊，我又看了下 log，发现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半夜三点钟不知道怎么回事起来，完成了一次伺服器修复。“

日子一天天过去，总使用者数从第一周的10万涨到了第二个月的100万；再到2012年4月底，月活跃使用者数 (MAU) 已经少于5,000万。Instagram 就这样在伺服器不断的崩溃、修复、再崩溃中成为了21世纪第二个十年里的第二个现像级社交商品。

在那个这时候并没有 AWS，而就靠特里格和少数几位技师（主要还是特里格），Instagram 的后端顶住了上千万活跃使用者的访问和互。特里格充满玩笑意味地将这种成功叫做 incredibad，既糟糕透顶又在某种层面上好到令人无话可说。

“但是说真的，在那几天他们有太多机会去犯错了，幸好我自认为没有做过错误的决定。从零开始做一个创业公司（到现在的样子）希望真的太渺茫了，”希思罗姆说道。

迈克·特里格 图/CNETFacebook全面收购：小而独立，还是大而附庸？

和希思罗姆想的不一样，许多指点江山的评论家都认为将 Instagram 卖给 Facebook，是两位联合创办人犯过的最大的错误。

这些人认为Instagram 加入 Facebook 后广告变的越来越多，还总是乱改功能，比如基于算法的首页 feed 不好用等等，甚至在请愿网站上发布了“还我倒序时间线”的请求。这些指控的背后原因，往往都指向了 Facebook 盲目追求商业化，以及对使用者数据的过度采集等等。

但与此同时，Instagram 竭尽全力保持着指数级的使用者快速增长。在加入 Facebook 两年四个月后，MAU 就翻了两番至1.5亿，然后以大约每年一亿的速度快速增长着。截至2018下半年两位联合创办人返回 Facebook，Instagram 的 MAU 数值已经突破了10亿，意味着全世界每七个人就里有一个人在 Instagram 上活跃着。

在九十九死一生的创业战场上，任何人都无法预见到这样的结果，所以希思罗姆和特里格将”幸运“两个字挂在嘴边。

希思罗姆第二次公开介绍了这次全面收购背后的一个”隐形条款“。

在矽谷，创办人的地位甚高，被全面收购不代表归于从属地位，也可以争取自己的权益——包括公司的独立自主性。这也是为什么全面收购声明中经常写着”被全面收购公司将竭尽全力保持其品牌并由原项目组竭尽全力独立运作“。

”如果 Instagram 一直是一个摄影师的小众 app，他们可能最终会浪费20年时间在它身上。而真实世界的情况是，这个商品变得越来越优秀了，它成长到了一个对于 Facebook 极为重要的体量——而这正是他们把它卖给 Facebook 的目的。在这样的现状里，自主权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希思罗姆说。

”这就是他们不可避免的选择：你想要不成功、小且独立，还是大而附庸？“ (So you can choose, do you want to be unsuccessful and small and have all the autonomy in the world, or no?”)

特里格给出了本场演讲的金句：”如果你要卖掉公司，很大要卖给一家大火箭 (big rocket，意即这类快速增长性极好) 一样的公司。它很大要能够愿意为你花钱，照顾你的心血，而不是隔天就转移重心了。“

从发布 Android 版本，到加入多照片集、小故事 Stories 功能，再到改为算法驱动的乱序首页 feed 等等，这些都是 Instagram 为了顺应黄金时代趋势所做的努力。

现在上看这不失为明智之举。如果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的 Instagram 一直简约、美好且赚不到钱，Facebook 作为一家有营收考量的上市公司，想要转移重点放弃 Instagram 也怪不了任何人。

至于在加入 Facebook 后不断推出、不断挨骂的新功能——在这两位塑造了一个现像级社交网络商品的大神看来，如果一个社交商品每个季度不”重新发明“自己一下，那么它将注定被人们遗忘。

”为了保持新鲜感，他们做了许多改动。的确，到最后可能四分之三的尝试都没有被竭尽全力下来，多于四分之一的新功能留了下来。我觉得作为创办人，关键不在于你敢不敢打破使用者使用习惯，创造新的功能，而在于你是否清楚哪些功能是正确的，哪些改动应该被留下。“希思罗姆表示。

从 Instagram 受到指责的故事，他们也可以得出另一个道理：那些最喜欢对商品发表意见的”高级使用者“，其意见往往并不能代表绝大部分使用者群体；而作为创办人，你知道应该为谁设计商品。

后INS黄金时代：需要对世界重获好奇心，但现在只想Valbonnais

今年9月24日，希思罗姆和特里格一起宣布从 Instagram 以及 Facebook 离职。坊间传言，二人和扎克伯格之间不和。

而从二人的表述上看，真实世界的情况更接近任满卸任。

亲手创造并在 Instagram 上度过将近十年的青春，是幸福的，同时也极其辛苦。在整座矽谷，乃至全世界的范围内，拥有如此快速增长水平的商品背后的创办人用两只手就数的过来（微信张小龙、Facebook 扎克伯格、WhatsApp 杨·库姆和布莱恩·阿克顿等）

提问者 TechCrunch 记者乔什·康斯丁问”早上起上看看银行账户，会不会觉得有种活在梦里的感觉？”希思罗姆说自己并不会经常看银行账户，康斯丁直接开玩笑，“这才是账户里有笔巨款的意义啊！”

从 Instagram 离职后的二人，总体上是很比较轻松的。但他们也有过相当长一几天的迷茫，主要是意识到距离离职已经过去半年了，仍没有下一步的打算。

“后来有人问我，你们接下来要干啥？还做社交 app 吗？我告诉他，算了吧！”特里格说，自己每天真的只想睡觉。但情况已经开始变好。他说前段时间有人找他看项目，发现自己逐渐开始对科技，对创业感兴趣了。

希思罗姆指出，Instagram 的成功因为抓住了智能手机+随手可得的相机=图片社交的大潮。”他们发现了这一大潮，但是同样的事情不会每天都出现。“

“ICO 明天上线！”特里格开玩笑，暗示不会投身区块链。

说来也很搞笑。作为自己商品头号测试员的希思罗姆，在后 Instagram 黄金时代最大的感触是：正式版 Instagram bug 真少，真好用啊！

[1]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28833187/answer/427618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