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王中华路、王高兴
撰稿 | 0016
“这个地球上,三分之一的人都在用Facebook。”
这是对Facebook曾经的号召力最简单的叙述。但如今,另一家亚洲地区SNS新闻媒体巨擘的光芒早已开始暗淡,而它最主要的竞争劲敌来自我国。
2021年8月,TikTok亚洲地区使用者数首度超过Facebook,成为亚洲地区第一。今年2月,Facebook发布2021年Q4业绩,商品日活首度出现大幅下滑,扎克伯格在半年报会后承认,“TikTok是非常强悍的竞争劲敌”。
这两年来,在世界上不计其数的新闻媒体、研究机构、网络专业人士都在关注Facebook和TikTok的对决。大多数与之相关的阐释,也都把它的“此消”和“彼长”间接关连在了一起。
但这两者是当然相关联的吗?并不单是。
一个值得思索的问题是,Facebook早已开始失去的使用者,都是被TikTok抢走了的吗?进一步来想,Facebook的我国劲敌,只有TikTok吗?
我们从多个应用排行榜里看到,对传统GrignolsSNS平台造成严重威胁的,显然闻所未闻短音频SNS,还有现场直播SNS、音频房SNS、1v1音频SNS、格斗游戏SNS、交互式SNS……
这些年来,我国的网络公司,开发出一类又一类以音音频为媒介的动态交互SNS影视娱乐模式,并通过勤勤恳恳地营运,把它带回东南亚地区、中东地区、日韩,以至Facebook的驻扎地——欧美国家。
那些更慢、更间接、更有意思的方式,受到了更多青年人的追捧。同时,靠著美味的、丰富的内容,它在使用者时数的争夺战上也占有当然绝对优势。
Facebook倚靠三垒手优势播种盲点市场的黄金时代早已过去,第三代的“网络土著”沉浸于在那些“made in china”的新商品里。
尽管它中的大多数都没有把Facebook当做间接的劲敌,但某种程度上,那些登岸的我国SNS影视娱乐商品,早已对Facebook形成了围歼。
1、Facebook挥别“躺赢”黄金时代
17岁的Facebook遇到了“成长的烦恼”。
去年第四季度,其日活使用者数首度出现环比下降,在不同地区月活使用者的增长速度也趋于放缓。特别是在年轻群体中,Facebook的受欢迎程度直线下降,自2019年以来美国的青少年使用者数量下降了13%,预计未来两年将进一步下降45%……
另外,人们留在Facebook上的时间也越来越短。美国使用者平均每天打开Facebook的时间降至20分钟,其在欧美国家地区的使用者粘性一直在缓慢大幅下滑,明显受到了音音频SNS商品的侵蚀。最起码,对青年人来说,传统GrignolsSNS平台的吸引力早已越来越低了。
很多离开Facebook的年轻使用者,对它的评价是“无趣”。
我国登岸SNS商品MICO的一位美国使用者对「霞光社」表示:“每天在Facebook上刷到的,不是晒吃的,就是晒娃,要么就是攀比,很无聊。相比之下,我当然愿意看有意思的音频,比如健身或者舞蹈,这让我对生活有更多目标。”
有些人依然使用Facebook,但频次变得很低。早已开始上大学的美国学生Jerry说,他和他很多朋友,现在都是偶尔登录Facebook,看看小组成员和同学发布的动态,“没有太多好玩的东西,所以‘扫一眼’就下线了”。
其实,不光Facebook没有学会讨好青年人,Meta旗下一些其他商品,也被评价为“死板、守旧”。
前不久,多位网友发帖吐槽,“都2022年了Instagram还没有适配iPad”。Instagram高管Adam给出的答复是,“我们经常收到这样的信息,但没有足够多的使用者让此成为优先事项”。言外之意,这不值得做。
图源:Twitter
从“躺赢”黄金时代一路走来的Meta,显然还没有适应黄金时代的变化。
过去二十年里,网络行业很多新兴模式都起源于美国,类似Facebook这样的SNS商品在诞生初期就带有“寡头效应”,因此可以领先一步抢占市场,在亚洲地区各个角落播种红利。
可如今,发达市场的网络人口红利早已殆尽,使用者可选择的SNS商品也越来越多。供需关系转换之下,不调整姿态,很容易被使用者抛弃。新兴市场的使用者还在增长,但习惯于“一款商品打亚洲地区”的美国玩家,又很难去满足各种人群的差异化需求。
另外,人群代际的更迭让Facebook更难留住青年人。泥藕资本创始人、Soul的天使投资人杜欣对「霞光社」表示,SNS商品存在代际问题,很多青年人并不愿意和上一代人用同一款SNS商品,而是希望找到自己可以尽情撒欢的新平台。
更重要的是,网络流量的传输速度飞跃提升,传达信息效率更高的音音频内容取代了Grignols,成为4G、5G黄金时代使用者的“新宠儿”,Facebook却没有跟上节奏,在这方面动作始终慢半拍。
当然,Facebook并没有坐以待毙,发力元宇宙、甚至改名Meta,是其多年来最用力的一次“求变”。
但在信达证券高级分析师凤超看来,扎克伯格下血本押注元宇宙也是一步“错棋”。他表示,我国音音频SNS商品挤压了Facebook的使用者使用时数,Meta应该想办法推出更具创新力的SNS商品,把使用者时数夺回来。现阶段布局元宇宙,无法增强使用者粘性。
关于FacebookSNS帝国“失守”的原因,综合多位专业人士、投资人的分析,有红利消退的黄金时代背景、人群代际的自然规律,也有其自身创新能力的缺失、傲慢守旧的商品价值观……
当然,还有来自年轻劲敌们,尤其是我国玩家们的挑战。
SNS是人类永恒的刚需。如《华尔街日报》一位记者所言:并非是SNS新闻媒体过时了,而是老式的SNS新闻媒体早已开始被淘汰。
2、Facebook的我国劲敌们
新玩家们早已悉数登场。
除了将短音频SNS带火至亚洲地区的TikTok,现场直播平台Bigo Live,音频SNS应用Yalla,主打现场直播的SNS平台MICO,匹配效率更高的1v1音频SNS应用LivU,“海外版Soul”Litmatch……更年轻新潮的商品早已开始成为不同国家青年人的主流SNS平台,而那些商品均来自我国。
移动数据分析平台data.ai发布的2021年亚洲地区SNS应用畅销榜上,欢聚旗下的Bigo Live排名第一。
“来自我国的现场直播应用能在海外快速发展,是因为国内移动网络的玩法太领先了”,有专业人士认为,起码领先了海外3年时间。
现场直播SNS早已开始亚洲地区范围内被我国厂商发扬光大,大肆占领海外使用者的时间。data.ai发布的报告显示,亚洲地区使用者在现场直播应用上的时数,在4年内增长了9倍,现场直播这种形式早已开始培养“最深度的SNS交互”。
在音频SNS赛道,我国玩家也验证了自己的实力。data.ai显示,亚洲地区使用者数排名前5的音频SNS商品分别是Yalla、Clubhouse、YoYo、SoulChill和Sango,除了去年火爆一时的Clubhouse,其余4款应用均来自我国。
图源:data.ai
最钟爱音频SNS的当然是“中东地区老铁”。中东地区人经常聚集在Majlis讨论公共事物,话题包罗万象,上至国家大事,下至婚丧嫁娶,男性和女性则需要待在不同的房间里。
2016年起,雅乐科技、赤子城、明日虫洞等厂商看到这一商机,率先将当地人的线下SNS场景Majlis搬到了线上,掀起了一场“线上语聊热”。在这里,男性和女性可以聚在“房间”里一边听歌、看球、玩格斗游戏一边聊天,不再受地域、场所、时间和性别限制的困扰。而且,对于很多中东地区使用者来说,音频相较于音频会更容易接受。
根据data.ai,4月24日,有超过24款音频SNS应用进入沙特阿拉伯的SNS应用畅销榜Top100,其中超过16款来自我国,中东地区的音频SNS市场基本被我国公司牢牢占有。
而纵观整个中东地区的SNS市场,我国商品在不到5年的时间里迅速占领了半壁江山。
2018年3月1日,有19款我国应用进入沙特阿拉伯的SNS应用免费下载榜Top100,到了2022年3月1日,这一数字上升至35款,前10名里更是占有6席。而在SNS应用畅销榜中,这一数字从2018年的26款上升至如今的48款。
不光是现场直播和音频SNS,国内流行的“灵魂匹配”玩法,这两年也开启了登岸之旅。
登岸东南亚地区的 Litmatch,无论是风格、玩法,甚至广告语,都像极了国内的Soul,这款商品早已在亚洲地区吸引了数千万青年人。
据悉,Litmatch复制了Soul的模式,于2019年上线,并全力登岸。数据显示,2021上半年, Litmatch进入东南亚地区地区我国登岸应用下载榜前5,闯入多个国家下载榜前10,其中在印度尼西亚最受欢迎,在菲律宾、马来西亚和泰国也有不错表现。去年,其全年使用者数同比增长了405%。
图源:data.ai
整体来看,在发达市场,TikTok和Facebook正面交锋;在新兴市场,更多的我国登岸公司在悄悄地攻城略地。
多品类、多市场的打法,让个体看起来并不显眼的我国SNS商品们,默默拿走了亚洲地区使用者原本花在Facebook上的时间,当Meta回过神来,那些商品早已在原来属于他们的版图上拔地而起。
面对那些迅猛生长的我国玩家,Meta并非没有动作。
近几年,Meta推出了面向大学生群体的匿名SNS商品Bump、动态交互平台Super、音频SNS应用Hotline等。但由于不够接地气、没抓准使用者喜好等原因,那些应用都没能掀起太大水花,最后不得不从应用商店里下架。
Hotline
据data.ai统计,2019年至2021年上半年,Meta旗下负责开发创新App的团队NPE,共上线了13款App,其中11款被关停,有10款属于SNS应用,且平均生命周期均未超过2年。
事实上除了Facebook,Meta“SNS帝国”的核心商品,包括WhatsApp、Messenger和Instagram,都是通过收购的方式得到的,其自身早已多年没有成功推出过创新的商品。
就在我国SNS商品大力拓荒亚洲地区的几年时间里,创新乏术的Meta也试图通过“模仿”来反攻。
音频SNS大火时,Facebook上线了一系列音频功能,并大力赞助播客运动,但近日又被曝停止了相关投入。短音频风靡后,Meta先后在Instagram和Facebook中上线了Reels功能,几乎间接“照搬”TikTok,但不仅没有取得明显的效果,还一直遭到外界“翻版的TikTok”的讽刺。
左:Facebook的Reels功能,右:Instagram的Reels功能
有观点认为,Meta不过是在打着创新的幌子,玩着“copy from China”的逻辑。而且,在copy的过程中,Meta并没真正掌握我国SNS玩家探索亚洲地区的精髓。
3、星星之火早已开始燎原
那么,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劲敌,到底是如何成长起来的?
作为网络产业的发源地,美国的技术能力曾领先全球。但经过那些年的发展,尤其是国内移动网络市场的竞争洗礼,我国网络厂商的技术能力逐渐和美国拉齐。
泥藕资本创始人杜欣认为,我国团队在技术和商品创新方面的能力甚至早已反超美国。“国内市场的压迫感和驱动力更强,需要有更强的创新能力才能生存下来,登岸其实是那些能力的外溢,所以才能把很多自己的玩法输出出去。”
比如,国内的开发者们开创的短音频、现场直播打赏、灵魂匹配等商品模式,复制到海外后均获得了不同程度的欢迎。
在具体的技术领域,我国公司在音频、音频等动态交互技术(RTC)方面也占有优势。
声网SNS泛影视娱乐商品负责人王奇告诉「霞光社」,我国的动态音音频交互技术领先海外很长时间,“举例来说,我们通过测试发现美国公司开发出的CDN技术延迟时数在2~3秒,他们并未像我国公司一样完全掌握动态交互技术”。
杜欣还看到,在区块链、web3等新的技术领域,我国的技术开发人员也展现出了很强的创造力,在相关的很多新赛道中,中国公司都会大有机会。
除了技术商品能力,多位行业人士向「霞光社」表示,营运效率也是我国公司弯道超车的杠杆。在营运效率和执行力方面,“外卷”的我国登岸公司处于当然领先亚洲地区。
“以前硅谷在我心目中是最神圣的地方,后来去美国出差,看到美国网络公司的工作状态,坦白说都挺拉胯的,”一家登岸公司创始人Harry(化名)感叹,“如果大家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他们真的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一位TikTok北美商品经理在和前Facebook员工交流时,发现了中美开发者之间的差异:我国的商品经理非常辛苦,他们每天都在调研使用者需求、琢磨商品细节,甚至还要纠结logo是否完美,生怕使用者有一点不满意,增加了试错成本;而美国的商品经理通常只提出需求的方向,接下来就等着研发和营运向他们反馈使用者提出的功能、UI等问题,所以Facebook商品和研发的比例是1:10。
这种差异固然难以用好坏去评价,但在达成目标的效率方面的差别可见一斑。
此外,对于“亚洲地区化”这件事的理解,中美公司之间有着底层的差异,这也造成两者对于“本地化”的态度截然不同。
欧美国家企业基于强烈的文化自信,习惯于把欧美国家文化的产物,包括好的网络商品,输出到在世界上,让使用者去适应商品。而我国公司会更多地从各地使用者的不同需求出发,做当地使用者需要的商品,即便是一款商品推广亚洲地区,通常也会在不同市场做针对性的、本土化的商品适配和营运。
曾在日本、中东地区、美国等市场从事SNS商品营运的安娜(化名)说,每进入一个市场前,他们都会做大量的调研、沟通,甚至去当地待一段时间,充分了解和掌握当地人的文化习俗和喜好,再去做商品及营运策略。
我国登岸公司普遍认为,海外市场不是一个市场,而是多个分散市场。通过技术与人文相结合的手段,深耕各个市场以吸引当地使用者,同时提升留存率,极致迎合不同使用者的需求,真正做到“你需要什么,我就为你提供什么”。
以Bigo Live为例,在印度市场,为了识别和匹配不同的种姓人群,他们花费了大量精力。
印度的种姓隔离严重,人们更倾向与相同阶层的人交往,在自己的社群里找到身份认同。为此,Bigo Live通过地理位置、消费水平、使用的手机品牌等等进行划分;对使用者产出的内容打标签,经过一段时间的数据积累,做基础的种姓区分;尝试将小语种内容和小语种使用者相匹配……最终打造出满足印度人需求的商品版本。
BIGO现场直播业务负责人曾表示,“我们在交互式社会也运行着和现实一样的社会法则”,满足不同国家使用者不同的需求,是其在海外多个国家成功破圈的关键。
做好“本地化”最有效的手段是在当地搭建团队,但欧美国家公司一般不会干这种“脏活累活”。
推出MICO、Yumy等商品的赤子城在亚洲地区多个城市落地了本地团队,由中方作为国家负责人,带着本地员工推进工作。赤子城CEO李平介绍,在落地每个市场初期,中方负责人“一个人就是一支队伍”,身兼营运、客服、HR、财务等多职。团队搭起来之后,前方会深度负责和决策当地的营运工作,搭建整个营运体系,和本土KOL对接,做好客服、审核、创作者培训等一系列工作。
美国SNS公司Match Group旗下的Tinder也在美国之外的一些地区建立了团队,但从外媒为数不多的报道来看,他们做的工作会“轻”得多,大多是一些营销、Branding方面的工作。
还有人提到,在亚洲地区市场的竞争中,我国公司的商业化能力也明显领先。
格斗游戏就是非常典型的例子。海外格斗游戏开发者往往是先思索格斗游戏内容,在上线格斗游戏后再逐渐完善商业逻辑;而大多数我国厂商正好相反,他们在上线格斗游戏前,一定早已做好了完善的变现逻辑,并且会在回收方面花大力气,所以我国格斗游戏在亚洲地区的吸金能力也是最为出众的。
SNS影视娱乐行业也是这样,比如“现场直播”就是典型的我国式吸金方式。据data.ai分析,到2025年,现场直播将推动价值780亿美元的创作者经济。也就是说,这种商业模式早已在亚洲地区范围内得到验证。
音频房的商业化玩法同样丰富。以Yalla为例,朋友们若想建立房间一起玩格斗游戏,需要开通VIP才能实现,另外Yalla和Yalla Ludo等商品契合了中东地区人在Majlis中互相送礼物的习俗,使用者的付费意愿明显高于一般的SNS商品。
图源:中信证券
李平认为,登岸企业去到一个市场,应该以十年、甚至几十年为单位,在当地扎下来,认认真真去做,而不是寻求快速、投机的方式,赚一笔钱就走。
无论如何,整体来看,我国公司打破了“一招鲜吃遍天”的亚洲地区化模式。那些看似不起眼的玩家们,通过在一个个地区的精耕细作,由点到面逐步覆盖了亚洲地区主要市场。从东南亚地区到中东地区、从日韩到欧美国家。
那么,我国公司还能做出下一个“TikTok”吗?在杜欣看来很有可能。有一马当先,就有万马奔腾。“海外还是一片蓝海。长期来说,我坚定看好我国网络人才的溢出,我们一定能够给在世界上使用者提供最好用的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