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往往用至诚的外表和虔敬的行动，掩饰一颗魔鬼般的心。图/《v字仇杀队》剧照朋友圈集赞、拉票，因涉嫌道德绑架，一直被人不耻。然而，一旦开始，那又是种什么体验？ 文| 梁雨素 经授权转自狗窝里下雨(ID：ioutlander)诱惑奖品是某品牌的蓝色经典项链一条，奖励前20名。前几天，朋友圈看到一个投票活动，主题是“520有爱画面”，主办方是某房地产营销中心。对珠宝一向没有多大兴趣，我也从未听过那个牌子，但那蓝白两颗心造型让我眼前一亮。我去某宝查了查这款项链，价值一千左右。我开始幻想，脖子白皙纤细，这项链戴在上面，应该很挺好看吧。仔细看看，参加人数才十来个，最高票数也才几十票。此前，我是不相信投票这种破事的，甚至有些抵触。不过微信dai投票，那根项链诱惑力着实大，而且胜算也很高。思前想后，我翻遍手机，挑了一张我认为有爱的画面——两个少年共撑一把伞。那是我去西安玩时抓拍的，他俩是大学同寝，混得极好，我偶尔也开开他们的玩笑。为了凸显照片的美感，我还专门滤镜、虚化周围，然后心满意得提交。揣测投票开始了，那就不能垫底，不然多丢人。我厚着脸皮去喊最亲的伙伴投票，一人三票，一天一投。他们挺开心，还嘱咐我明天记得再来发链接，把我给感动的内牛满面。第一天在我有一拉没一拉的投票中结束了，我有几十票，排在19名。我对这个名次很满意，下班回家。到家一看，呀，被踢出20名了，而且第一名的票数有五六百票，高得不正常。像鲁迅一样，我不惮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他是不是刷票了？我第一次接触到“刷票”这个词，还是超级女生盛行的时候：一次采访中，那一期前三的参赛选手的妈妈说她为了保住女儿的名次，第一次去刷票，买了几个手机、几十个号码，日夜不停发短信投票，仅是决赛一场就花了三万元。再然后便是微信盛行起来的“给娃投票”、“给宠物投票”、“给好人投票”……类别五花八门，有些投票活动还要求先关注公众号，让人深恶痛绝。为了面子、友谊、孝心、前途，还得硬着头皮去给他投。那些人是不仅仅满足于亲朋好友的，把链接往群里一丢，说两句好听的话，再发个人均几毛乃至几分的红包，让抢得头破血流的人给投票，有的人极抠，连红包都不发。邪念有人给出建议：碰到求你投票的，给他发个10块红包，出门左拐上某宝刷票，不谢。现在，我的票数远远被耍，感觉很丢人，我动了刷票的邪念。但是，这样对不刷的人不公平。纠结许久，我去询问一位敬重的前辈，问他知不知道刷票这事。他说知道。我又问自己去刷票是不是破坏规则，太缺德？他回：这是个僵尸盛行的时代。我又思考一会儿，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去刷票，忐忑的经由某宝加了一个刷票的客服。去翻她的朋友圈，我看到一个人操作十几台手机投票，还有一间屋子里全部是手机，页面各种闪啊闪。不免有些激动，我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我问客服：“会被发现吗？”“纯手工投票哦亲。”“像你朋友圈里那样？”“我们有大群，在大群里投。”这下应该不容易发现，我于是买了400票，一票一毛钱，花了40，把自己刷到前几，怀着侥幸的心理睡觉去了。可怜第二天，别人的票数又蹭蹭长，我很快又落人后，为保住位置，我又去找客服刷票，这回刷了500票。为了防止露馅，我发了朋友圈，只对知道我参加活动的人可见。我还装模作样去几个冷清的小群发投票链接，心想最后即便对质，我也可以瞎扯我是花了大价钱去群里求朋友投的，没有刷票。第三天我又故技重施，刷了500票，让自己的排名维持在十名左右。我一面享受着刷票带来的便捷，一面又谴责自己，为那些不懂得刷票的人可怜。闺蜜劝我，他们花了人力，你花了财力，不算作弊，我才稍微好受点。由于可以刷票，我就不上心去找人投票，晚上看着自己靠前的排名，心里偷乐。投票截止在次日12点，我看着自己的票数，甩第20名五六百票，心想他们不会刷票的，明早累死累活也不可能求到600票，于是安心睡去。但这一夜，我睡得很不踏实，总觉得事情没落定不能放心，怕夜长梦多。我晚上醒了几次，第一反应都是去看自己的排名，见还是前十，这才又睡去。5月20日当天，我8点多醒了，看票数没变，便不打算再刷，一边幻想项链拿到手的喜悦一边玩手机，到了10点半，起床刷牙，吃早饭，只剩不到一个小时了，我仿佛胜券在握，打开排名，这一看差点没吓死我。我已被甩出20名，而且前面的人票数高了我不止一点。刷票，他们刷票了，而且是群刷。不能忍，怎么说也要排回前二十。忐忑又去找客服刷了500票，我把自己的名次刷回前十。但几乎是下一秒，我就掉到11名。我看了下时间，11:24，离结束只有36分钟。我忐忑，应该能保住名次吧？但我果然太天真，在这最后一个小时，之前票数缓慢增长的“良民”，纷纷亮出自己的獠牙，一刷就是五六百，七八百，刚才那半个小时，名次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打乱。但前一二名没事，大家估计和我一样的想法：刷票刷超第一名会被发现。我看着自己的名次，不停地计算自己和最后一名的差距，思考这几百票能不能熬过这半个小时。我现在已经不为自己刷票感到可耻了，反而当大家原形毕露之后，我此前“世界是单纯美好的”的想法瞬间崩塌，我看着别人蹭蹭往上的票数和转瞬即逝的名次脊背发凉。突然间，大家的票数没什么增长了，估计是刷票刷停了。我决定观望到11:30，再决定继不继续刷票。吃完早饭，我去洗个碗，回来刚好11:30，我打开排名，现场又让我惊出一身冷汗：我又被甩到20名之外，而且那些人最少超了我百来票，而且他们票数极为相近。好在他们还是不敢挑战第一名的票数，第一名像是王者一般把大刀横在跟前，对身后的千军万马说：小子，有本事你就超过去。不行，我不能输。之前投了好多钱呢，不能白白浪费了。这场游戏，一旦涉及利益，便不轻易停下。碾压我看了看微信零钱，只剩七十多块，我联系客服，把所有钱都给她，让她继续刷票。接下来的十分钟，我看到我的名次快速上爬，甚至拼进前十。我忐忑了许久的心终于稍有放心。然后和朋友聊了几分钟我这惊心动魄的早上。聊完一看，我去！又被甩出去了，不仅如此，竟然有人往死里刷，分分钟碾压第一名。我看了看我的票数，还没刷够700票，还差300左右，我急啊，只剩不到十分钟了，于是去催客服，客服去催投票的人。我一分钟刷几遍排名，看着自己在20名前后徘徊的名次，感到无比焦虑，急得满头大汗，却无计可施。最后这几分钟，每个人的票数都飞涨，你刷我也刷，我的排名迟迟不能刷到前面一点。当还剩两分钟的时候，我看了看排名微信dai投票，22，离20名差了两百来票，那些此前很含蓄的“良人”们，已经把票数刷到3000＋，稳坐了三天老大宝座的第一名早就淹没在人海。我心想，玩完了，我果然太天真，斗不过这些老妖精。12:00到，我心灰意冷的打开排名，发现竟然是第19名。我心中一阵狂喜，哈哈，我果然还是赢了，此时的我像是掌控世界规则的人一般，得到一份劫后余生的欣喜若狂。但我那份不安却一直在逃窜，停不下来，我仔细回想，自己刚才离20名一百多票，而自己票数并没怎么涨，怎么排名跳了好几个？仔细一看，天啊，前面竟然有两个同票数的。这意味着顺延下来，我是第21个。棒喝那一瞬间我仿佛被人当头棒喝，胸前一口闷气堵住，喘不过气来，浑身软弱无力微信dai投票，脸色苍白如纸。我羞于告诉朋友我花了大价钱去买了一个教训，冷静下来后，我去看排名，突然发现竟然窜出来几个此前三天甚至没参赛的人。心累啊，惆怅啊！历经此事，经受这三天的折磨，我总算知道了些什么，但这却反而让我坚定了去守护规则的心，因为当你尝到“捷径”的甜头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后果，怕是一言难尽。在我对世界心灰意冷的时候，反而是客服送来一丝温暖：她说少了几十票没刷成功，要退我那几块钱。我没要，痛定思痛，总结出了“投票游戏”的一些规则，就像现实生活中的人生规则：①那些不动声色的，都是假象，最后一刻才原形毕露。②没有公平竞争可言，打算获胜，消耗的不只是体力。③你只是个玩家，而玩家掌握不了规则，因为有庄家。④游戏一旦开始了，就不容易停下，请不要轻易开始。⑤不要参加令人迷失的游戏，除非你闲，人傻，钱还多。作者：梁雨素，前媒体人。转载请联系原公众号狗窝里下雨(ID：ioutlander)。作者观点不代表本刊立场。END